白鳥快速地奔跑在樹林間的道路上,在她身旁還跟著一隻身形靈巧的金色鳥兒。
飛快地躍過路上的石頭、鑽過低矮的樹枝,白鳥的步伐沒有絲毫遲疑,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她感覺到「異狀」的地方。
一年級綜合測驗已過去一半時間,不久前,白鳥打著順便看看熱鬧的名義在螢光之森選了某棵樹當作據點,就這麼藏匿在枝葉之中,藉著從樹葉間灑落的陽光作為照明翻閱著手中的書本。
在這樣的環境中閱讀是她的興趣之一,而像這樣的據點,她在螢光之森就有好幾個,同樣都有著隱蔽性高、視野不錯的優點。
原先她打算待的是另外一棵較靠近森林外圍的樹木,但當她俐落地攀上樹幹後,卻發現樹上藏了顆彩色珠子。一眼認出那是一年級測驗的考試物品,白鳥糾結了下,秉持著高年級生不得干涉一年級考試的規則,她最後還是選擇轉移地點。
所幸她第二個選擇的地點沒再出現彩色珠子,保險起見,她還仔細確認了一番。而為了避免無意干擾到測驗,她還在身周佈了水霧隱藏身影,並放了數個偵測法術,準備不可謂不充分。
而她的準備也讓她得以近距離欣賞幾隊人馬的相互爭鬥,算是觀戰的相當過癮,其中也不乏一些驚艷的表現,這些白鳥也順手記在了筆記上,打算以後護衛隊徵人時參考用。
書沒看多少頁,白鳥便將注意力轉至測驗上,也不再守著固定的位置不動,途中還遇上了同樣在觀察的克露絲。
以她的學生身分,就算有那個能力,幫忙觀察記錄也是不妥的,雙方相遇也就是打了個招呼,沒多說什麼。
但是在發覺異狀後主動出手,就是在她身為護衛隊隊長的職責內了。
在她感應到的「異狀」映入眼簾時,白鳥迅速地伸手一揮,金色的鳥兒從她身側飛竄而出,挾帶著大量冰霧撞上了正朝著兩名少女鋪蓋而下的黑霧!
在金色小鳥和冰霧擊退了黑霧時,白鳥也已經落足於兩名少女前方。
「沒事吧?有沒有受傷?」
頭也不回地,白鳥對著後方兩人提出詢問。
薰月和羅紗沒想到會被白鳥所救,逃過一劫的兩人不禁呆愣住了。
「我們沒事。」薰月迅速地冷靜下來後,答道。
雖然從薰月的話裡聽不出緊張的情緒,但從少女緊繃的身子來看,可知她並不如外表看來的冷靜淡然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白鳥雙眼緊盯著似乎忌憚著她而暫時沒有動作的黑霧,問道。
聽見白鳥這麼問,兩名少女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數告知。
「珠子有問題……嗎?」白鳥微垂眼簾,輕喃。
沒幾秒,白鳥手中握住了由冰凝結而成的西洋劍,「巴薩魯,你帶她們去找老師,見機行事。」
攔下黑霧攻勢並救下兩名少女,而後便飛回白鳥肩上的金色小鳥迅速地張開雙翅,在羅紗和薰月身旁繞了兩圈,便朝著樹林外飛去。
「妳們跟著他吧,」白鳥對著兩名少女說,「他會帶妳們去找老師,路上保證不會被其他人攔下,也不會有危險,這裡就交給我處理。」
飛快地道過謝後,薰月和羅紗便追著金色的小鳥離開。
確定兩人一鳥已經走遠,白鳥對著黑霧露出微笑。
「我不管你從何而來,也不管你到底有何目的。不請自來的無禮客人,潘德拉豈容得你這樣放肆?」
黑霧的答覆是發出一聲低啞的嘶吼,化為實體後便朝著白鳥的方向撲去。
白鳥舉劍,毫不畏懼地迎上。
此時的「他」已非黑霧的形態,而是化作了人形。他的手臂長至垂地,指尖宛如利爪,下半身則是一條如蛇尾般的長長尾巴,上頭佈滿尖刺,在他移動時還不停滴落著黑色的爛泥,臉上的表情猙獰無比,一雙金色的雙眼和青色腐爛的皮膚更是提昇了他外貌的恐怖程度。
但白鳥絲毫不受眼前怪物的可怕外貌所影響。巧妙地躲過怪物揮來的利爪,白鳥壓低身子,從怪物的右臂下方穿越,同時西洋劍俐落地往上一劃,怪物的右臂就這麼被卸了下來。
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,左手迅速地往白鳥的方向抓去,恨不得一爪將這名斬斷他手臂的女子撕成碎片。然而他的速度雖快,白鳥的速度卻在那之上。當怪物一爪揮下時,白鳥已不在原先的位置。
驚覺到女子的身影已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,怪物迅速地甩動蛇尾,大量黏稠噁心的黑色爛泥頓時往四周噴濺而去。
移至怪物後方的白鳥迅速退開,揮手召出水幕擋下朝自己飛濺而來的爛泥,但當她擋下爛泥並徹去水幕後,青黑色的蛇尾已朝著自己甩來。
白鳥腳下一躍,身形拔高躲過了蛇尾,在怪物回身朝她抓來時,她腳步一踏地面便又拔高身子,同時手中凝聚起了寒冰,迅速地一掌拍在怪物腦袋上。
一擊得手,寒冰頓時瘋狂地蔓延至怪物全身,將他徹底冰封。
「低階妖族嗎……」白鳥的語氣冰冷,她加大了手中力道,手掌下隱約還有藍光閃爍,覆蓋於怪物身上的寒冰頓時碎裂成細小碎片,同時怪物的身體再度崩解為黑霧,一沾地便快速往外逃竄。
「哪跑!」
白鳥一揮手,大片水霧隨之竄出,以著極快的速度追上黑霧,接著便將它徹底包覆住,而後凍結為冰,徹底碎裂。
解決了黑霧,白鳥的臉色依然凝重。她打開了自己的通訊手環,撥了通訊,待對方接通後便道:「黎亞,妳現在沒考試對吧?一年級測驗這邊有點狀況。」
「──有不受歡迎的客人跑進來了,得好好招呼他們才行。」
□
見到金色鳥兒領著兩名少女找上自己時,克露絲有些訝異,但在她聽到薰月與羅紗帶來的消息後,她的表情頓時化為凝重。
「……我明白了,妳們先去保健室找伊提娜希兒吧,另外兩位同學安全後也會過去的。」克露絲思考了幾秒後,對著兩名少女這麼說。
「老師……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麼?小光他們不會有事吧?」羅紗的語氣帶著焦急,她十分擔心自己的好友和受創的同伴,也擔心學園裡是否還有那種危險的黑色小珠子,其他學生不知道它的危險性而碰觸珠子之後,是否也會變的和光樺一樣?
「他們不會有事的,我保證。」看著兩名學生,克露絲的語氣堅定,「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。現在,到保健室吧。」
兩名少女點點頭,轉身離開。
在一旁休息的金色鳥兒並沒有跟上去,而是在確認兩名少女走遠後,從休憩的樹上飛下。鳥兒的身體瞬間被白光包圍,白光迅速地從鳥形化作人形,待白光落地並淡去後,一名淡金髮色的銀眸少年彎身向克露絲行了一禮。
「大人。」金髮少年的語氣毫無抑揚頓挫,臉上面無表情,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會將少年誤認為精緻的人偶。
「白鳥那邊怎麼樣了?巴薩魯?」克露絲詢問道。
「主人已確實將妖族逼出並消滅,兩位學生也會送至保健室。」名為巴薩魯的少年答道,「目前無法確定學園裡有多少妖族潛伏。」
克露絲微垂眼簾,低頭思考後說道:「你先回白鳥那邊吧,讓她帶護衛隊的成員們巡過校園,務必將潛入的妖族處理掉。至於是誰、又是如何闖入學園的,我們會調查清楚。」
「謹遵大人命令。」巴薩魯彎腰行禮後便化作金色小鳥,朝著螢光之森飛去。
望著小鳥離去,克露絲伸手按上掛在左耳上的一枚淡粉色碎花耳環。這是她慣用的通訊器,擁有和配給學生們的手環相似的通訊功能,只要在心中默想想找的對象,若是對方也擁有通訊用器材便能撥通。
但沒等她發出訊息,一道人影便先找上了她。克露絲一愣,反射性脫口喚道:「夏洛?」
找上她的是名棕色長髮的青年,青年的髮絲有些凌亂,但他本人並不是很在意,墨綠的眼眸看似透露著隨意,但裡頭的深沉卻是旁人看不出來的。
全名夏洛安斯的他是地之院的院長,雖非一年級測驗的負責人,但似乎也在關注這場測驗,此時突然找上她,克露絲懷疑對方已經知道有妖族潛入的事了。
「妳打算怎麼處理?」夏洛安斯直接問了。
「測驗繼續,妖族白鳥會負責清掃,至於他們是怎麼闖進來的,我們會調查清楚。」知道對方想問的是什麼,克露絲答道。
「我處理吧,你們專心在測驗上就好。」夏洛安斯說道,「妳跟帝都是,把測驗顧好,其餘的事不用操心,我會處理。」
「好,麻煩你了。」克露絲頷首。他們畢竟是共事已久的同伴,對於夏洛安斯的能力,她還是相當信任的,「……不曉得帝有沒有發現,我通知他一聲。」
交代了句,克露絲正打算發出訊息,不料夏洛安斯卻說了句「不必了」,讓她的動作一頓,有些困惑地回望。
然而夏洛安斯並未做出解釋,只是意味深長地道:「我會去確認我的猜想是否正確,妳只要專心做好妳負責的事情就好。」
說完,夏洛安斯不讓克露絲擁有發問的機會,掉頭離去。
「如果事情真的是如此,希羅達的事情估計也能解決了。」
自言自語般地說完,夏洛安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,一下子便不見蹤影。那番話就連克露絲也無法聽清,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期中考時有妖族闖入學園這點是克露絲完全沒料到的,但,從她方才和夏洛安斯對話時,對方那過分冷靜的態度來看,她不由得懷疑,夏洛安斯是否早就知道會有事情發生。
偏偏他固執起來時,想讓他改變主意、從他口中套出話來可不是普通的難。
克露絲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思考夏洛安斯對目前發生的事情預知多少,現在她應該做的是維持測驗的進行,並做好觀察的工作。至於這件事……她只能相信夏洛安斯和白鳥他們能夠處理好,對此她還是有一定信心的。
然而她還是無法完全放心,隱約地有股不好的預感。
□
和選擇撤退的光樺四人相反,被奪走珠子的東方等人朝著葉黎元逃走的方向追去,雖然對能否追回珠子抱持著懷疑,但不追又覺得不甘心。
光樺等人的埋伏,他們在被攻擊前就發現了,只是還來不及有所應對便遭受了襲擊。如果葉黎元沒有趁虛而入,他們幾乎能順利將珠子奪回。
於是四人果斷決定要追,光樺等人的退卻正合他們意。
但從頭到尾只在撿走珠子時露面的葉黎元明顯有著充足的準備,不然也不會嚷那麼一聲才走,追了一陣子,四人就明確地意識到他們追不上了。
沒鬱悶太久,他們還是選擇放棄了。考試時間只剩一小時左右,手中珠子只剩兩顆,再不去找或搶肯定來不及了。
掉頭往原先前進的方向走,一行人重新投入了測驗之中。
然而走沒多久,他們前進的步伐在碰上某個奇特的東西後停了下來。
那是一團小小的黑霧,就這麼飄浮在路中央、大約胸口高的位置。
「……那是什麼?」看著那團黑霧,惑夢問道。
「嗯……一團黑霧?」尼奧看著黑霧,同樣地感到疑惑。
「一團詭異的黑霧。」漠星雖然同樣不知道那團黑霧究竟為何物,但在她看來,這團黑霧怎麼看怎麼詭異。
「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」東方說道。雖然很微弱,但那團黑霧給他一種不好的感覺。
「這應該不是考試的時候會出現的東西吧?」尼奧又道。比起疑問句,他的話更像是肯定句。
黑霧依舊飄在那裡,沒有任何動作或反應。
「那我們要管它嗎?」惑夢提出了重點問題。
那團黑霧怎麼看怎麼不對勁,要是放著不管好像不太妥當,但真要管的話,他們也看不出黑霧是什麼,更不知道要怎麼處理。
「告訴老師們?」東方提議。
「就這麼辦好了,反正我們也猜不透它是什麼。」尼奧說道。
但就在眾人達成共識之際,黑霧突然有了變化。霧狀物倏地聚集、凝結,轉眼間變成了道背生雙翼的漆黑人形,沒有具體五官的它就像是某個人的倒影,只是變得立體而清晰,他們看著還覺得有些眼熟。
「這是……!」惑夢驚呼一聲,一旁的漠星和尼奧則是快速地召出武器。
無預警地,大量的漆黑石片朝著四人疾射而去。
尼奧和漠星各自召出閃電和火焰抵擋,惑夢則是在前方築起風牆,同時將東方護在身後。
「那團黑霧究竟是什麼?」一邊趁隙以雷電反擊,尼奧說道。
「重點是,為何會有那團黑霧?」扔甩出火球,漠星的臉色有些難看。
「啊!這是光樺嗎?感覺就像是光樺的影子……」惑夢說著,語氣越說越不確定。
聽惑夢這麼一說,其他三人頓時也意識到他們為何會覺得熟悉了。這道人影確實就像是不久前跟他們交手過的金髮少年,但那時候明明還好好的,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?
「那是……妖族。」有誰這麼說。
「妖族?」惑夢語氣十分地訝異,她雙手平舉維持著風牆,同時回過頭看向語出驚人的東方。
「你怎麼知道?」漠星頭也不回地問。
「……感覺。」東方答道,臉色有些驚疑不定。他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麼,就彷彿有個聲音在這麼告訴他,「光樺……被妖族入侵了?」
「……」漠星無言以對,她不知道東方的直覺準不準,但除了妖族以外,也沒有其他說法可以解釋黑霧和眼前的異狀了。
她看的出來,那抹肖似光樺的人影施展的攻擊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,是認真的想致他們於死地!
「如果是的話,那就照老師他們提過的方法來處理!」尼奧說完,甩出一道強烈的雷電以逼退石片後,他迅速地朝黑影的方向衝出,「掩護我!」
對付被妖族附身之人的最好方法,便是用器靈化成的武器進行攻擊,它們能傷害妖族卻不傷其宿主。除此之外,另一個方法便是使用術法將妖族逼出,再予以誅殺,但對於仍不會這項術法的東方等人來說,這個方法完全不可行。
尼奧想用的便是第一種方法。
靠著同伴們的掩護,尼奧快速地逼近黑影。長劍靈敏地彈開石片的射擊,在確認距離夠近了之後,尼奧高舉長劍,就如同對練時一般,挾帶著驚人雷電的一劍朝著黑影的方向狠狠劈下!
揮出這一劍之後,尼奧沒有就此收手,而是再度召出雷電往黑影的方向扔去,因為他知道,剛才那一劍恐怕不足以讓對方停止攻擊。
位於後方的惑夢顯然也有此想法,她揮手召出風彈,毫不遲疑地朝著黑影的方向丟。
就如尼奧所想的,雷電擊碎了黑影慌忙架出的一片霧狀防護,風彈則是逼得他退了幾步。但這樣並不足以解決它。
尼奧也很清楚這一點,但在這一次的戰鬥中,他並不把自己放在主攻的位置上。
真正負責主攻的,是趁亂來到黑影後方,一劍從他毫無防備的背部刺入的漠星!
將劍直刺至沒柄,漠星冷靜的將劍抽出,迅速退開。
黑影頓時跌跪在地,但眾人沒料到的是,他的雙手隨著跌跪的動作重拍在地,地面上倏地裂開了個大縫,使得毫無防備的四人就這麼摔了下去。
在四人的身影消失於地面上之後,那道裂縫便自動消失。
回歸平靜的森林僅留下了戰鬥過的痕跡,以及重創倒地的瀕死黑影。勉強維持人形的黑影趴伏在地面,身軀喘息般地微微起伏著,探出的手抓著地面,撐著身子似乎欲往某處移動。
然而它沒能移動多遠,一道人影便先攔在了他前方。這人的身影高挑,面容冷冽,手上雖然沒拿著武器,黑影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擁有的強大靈力──這不是它可以應付的對手。
帝垂眸望著黑影,晦暗的眼看不清思緒。
像是知道不妙,癱倒在地的黑影猛地吐出一道黑霧,人形的外觀也褪去了漆黑,變回淡金短髮、背生雙翼的少年。失去意識的光樺倒地不起,此時的他已恢復為原本的樣貌,不久前佔據了少年側臉的黑色花紋也已消失不見。
而與光樺分離、變回霧狀的黑影還沒來得及逃跑,一柄烙著金紋的漆黑長槍便準確地刺穿了它,竄起的焰火眨眼間便將之吞噬殆盡。
解決掉逃竄不及的妖族,帝手中的長槍化作碎焰散入空氣之中。他蹲下身,仔細查看起光樺的狀況,沒花太多時間便又站起身,望向仍殘留著戰鬥痕跡的地面。
他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。
即便輕易地看出眼前這名學生是遭到妖族強行入侵,周遭留下的痕跡顯示了不久前有人在這裡戰鬥過,甚至地面還殘留著某些術法的痕跡……他仍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關鍵,而那正是他查覺到的「不對勁」的根源。
是什麼?
帝莫名覺得有些焦躁,前陣子困擾他已久的頭暈毛病卻又不合時宜地來犯。他單手扶額、眉頭緊蹙,儘管不適,卻還是強忍著讓自己的思緒維持清晰。或許是眼前情況影響,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最近這毛病是否也另有蹊蹺。
頭暈確實是從希羅達失蹤、他擔下代課的工作並開始籌備期中考後出現的。他一直以為是太忙的緣故,僅是聊勝於無地跟伊提娜希兒拿了藥應急用,從沒懷疑過是不是另有原因。
但不管原因為何,事到如今他決定先通知克露絲一聲,於是抬手便按上掛在左耳上的通訊耳環。
然後在有些模糊的視野中,他看見了一道原先並不存在的嬌小人影。人影的出現毫不突兀,就好像他一直就在那裡般。
──那是他在驟然失去意識之前,最後僅存的記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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